我記憶中的父親,算不上高大英俊,身高175厘米,配上標準中山裝,板寸頭,大黑眼,說話干脆利落,一身正氣不求人,遇到問題總是自己解決,從不多說一句廢話,走路一陣風,猶如天山飛雪一片片來無影、去無蹤。
現(xiàn)如今,父親臨近九十大壽,早已稀疏銀發(fā),彎腰駝背的身體已看不見直行的路面,每天只能在我們兩個兄弟陪伴下,坐著輪椅欣賞小院風景。沒有想到,一生都沒有生大病住院的父親,還是沒有抗住衰老的命運,九十大壽沒有過,2023年春節(jié)近在咫尺,突然駕鶴西去。
悲痛之余,還是想到父親的點點滴滴,慈祥安靜的父親,沒有給我們子女帶來更多“麻煩”,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,來時兩手空空,去時雪滿天山路。人們都說,九十高齡老人駕鶴西去是喜事,是送給兒女最珍貴的禮物和福分。
我小的時候,聽媽媽說,父親在六安打工,后來合肥大建設,就回到合肥參與中鹽紅四方的前身之一——合肥化工廠基建打樁建廠等籌備工作。后來又分配到農藥車間工作,最后在銷售崗位奮斗了幾十年。那時候,年輕不懂事的我也想進入合肥化工廠干銷售,認為可以天南海北跑出去玩。后來在工作中我漸漸了解到,銷售工作實際上是非常艱苦的,天南海北跑銷售,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綠皮火車。記得有一年,我的父親出差一個多月,從新疆回來的時候,皮膚都曬黑了,我們認不出來,還以為家里來客人了,父親輕撫地拍打我的后腦勺才反應過來。平時每次出差回來都要帶很多吃的,基本上都是生的,螃蟹一麻袋一麻袋帶回來,以至于我現(xiàn)在聞到醋就想到螃蟹味。
父親在世時候,對我們說:“我沒有什么留給你們,我走了,不要什么隆重儀式,簡單辦理,入土為安,越簡單越好,不要麻煩別人,最大希望就是你們都要好好地活著”。說來也巧,父親出殯下葬,都是艷陽高照,唯一不同就是,整個事情結束,我們回家的路上,天空已飄起了粒粒白雪,仿佛告慰天山的父親,一身正氣,潔白如雪。父親就這樣走了,走得是那樣匆忙,走得是那樣安詳,以至于我的很多同事朋友,和父親曾經的戰(zhàn)友,毫不知情的責怪我們,進一步了解后,大家都明白了,一個老共產黨員父親的良苦用心??!